第四卷 第5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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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彩衣,我的小亲亲……我的最爱……我冬天里的太阳……我夏天里的酸梅汤……”

  鹰刀紧紧地搂着蒙彩衣,脸上“激动”、“痴迷”、“狂喜”

  的神色让大堂之中每一个旁观者深深动容──这个沉沦于受万众唾弃千夫所指的“不伦之恋”中的痴心男子,终于能够在历尽重重苦难之后守得云开见月明拨开云雾见太阳,终于能够重遇他痴恋的爱人──这实在是太令人感动的一幕了。

  虽然鹰刀捏着嗓子呼唤爱人的声音有点让人毛骨悚然,就象半夜三更房顶上发情的公猫求偶的叫唤一般,但无可否认那一句“夏天的酸梅汤”倒是颇有创意的。

  但众人却不知道,鹰刀在搂紧蒙彩衣的同时,他的指尖却凝聚真气笼罩着蒙彩衣背心几处大穴,并且脑袋还埋在蒙彩衣白嫩柔滑的耳际用极细小的声音威胁道:“彩衣姑娘,你还真是让我生气耶,人家演戏正演得很爽的时候跑来,你这不是存心让人家难堪吗?

  我警告你哦,如果你胡说八道拆穿我的好戏,可别怪我鹰大公子爪下无情呦……”在威胁蒙彩衣的同时,他还不忘继续自己的深情表演,他用微颤的声音大声述说着:“没有你的日子,我就象是孤魂野鬼一般终日飘零……”

  蒙彩衣也搂住鹰刀,在他的耳边低笑着。

  她的长发披散下来恰好遮住了她绝艳的容颜,在这种人人误以为是爱侣重逢哭诉衷肠的凄婉时刻,自然没有人会去怀疑,还以为她正埋首在鹰刀的肩膀上流泪呢。

  她轻笑低语道:“你这个死鬼,要不是有人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会在这里大肆宣扬我们的风流艳史呢!只是,你是不是说得有些过火呀,我什么时候跟你上过床了?”

  鹰刀先大叫一声:“你是我的生命你是我的全部,能再次和你重逢又让我看见了幸福的光芒……” 接着低头在蒙彩衣耳边低声尴尬道:“艺术加工有时也是必要的嘛……老实说,只要你不瞎捣乱,这次我赚来的银子我跟你六四分帐我六你四……不会吧?那五五好了……还不行?你太黑了吧?算了,四六就四六吧,这可是我最后的让步了……你,你有没有人性呀?这都不肯?三七!这是我最后的底线了,如果你还不答应的话,那我们就一拍胡子两瞪眼,谁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为了证明自己并非是恐吓,鹰刀手指一滑,指尖已触到蒙彩衣后背灵台穴上。

  真气如漩涡一般在他掌心汩汩流动,在如此近距离之下,即便是神仙也难逃鹰刀一击。

  蒙彩衣仿佛丝毫不知自己的生命悬如危卵,生死只在一线之间。

  她嫣然一笑低声道:“什么钱不钱的,以你我之间‘不伦之恋’的情分还提什么金钱?……你这么紧张干什么?人家只是想你了,来看看你,又没想坏了你的好事,干嘛这么凶巴巴的?”

  她越是这么轻描淡写,鹰刀越是忐忑不安。

  他深知蒙彩衣心智深沉手段狠辣,从来不做没有意义的事,不找上门来也就罢了,既然她找上门来,绝对不会空着手回去。

  只可恨自己完全不知她此来究竟抱有什么目的,故而无法见招拆招。

  不过有一点已经可以肯定,蒙彩衣的目的并不在于拆穿自己和她之间“不伦之恋”的谎言,这完全可以从其进门之后一系列颇为配合自己上演“劫后逢生”的戏码可以看出来。

  如果她纯为拆穿自己而来,只需一进门便大叫一声“打死鹰刀这个大骗子”就行了,根本无须多费手脚。

  鹰刀知道若是靠自己去猜蒙彩衣这貌似天仙智深似海的女子为何而来,或许等自己胡子都白了也无法猜得到,唯一的办法便是以静制动,静待她自己提出来。

  当然,打死鹰刀也不会相信蒙彩衣纯粹只是来“看看”他。

  鹰刀笑眯眯道:“那好,你看过我了,我活得好好的,酒大口地喝,饭大碗地吃……你什么时候回去?我也好送送你。”

  蒙彩衣在他怀中一扭身子,撒娇道:“奴家刚刚才来你就想赶奴家走了,奴家不依……莫非,莫非你藏有别的女人?”

  鹰刀笑道:“你是我的最爱,我的心里哪里还容的下别的女人?……唉,算了,你我之间何必再演戏?有什么图谋你还是爽爽快快地说出来吧,老实说,我的演技没有你这么好,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底下我可不敢保证不会露馅。”

  蒙彩衣眼睛滴溜溜环视一周,见大堂中约有两三百人全都虎视耽耽地注视着自己和鹰刀,不由地笑得更是妩媚。

  她擡头望着鹰刀的眼睛道:“奴家一片真心怎么是演戏呢?鹰郎可曾记得忧雪山庄的爱情赌约吗?”

  鹰刀的心一跳,连脸都有些白了。

  他含糊其词道:“记得,当然记得……不过,我还没有登上天魔宫教主之位,也没能杀了荆流云……这个问题还是以后再讨论吧……”

  蒙彩衣轻笑一声,道:“奴家自那一夜偶一情动之后,便再也不能将鹰郎割舍,每日里情思涌动难以自己……鹰郎呵鹰郎,奴家认输了,你现在就娶了我罢!”说着,她的手越过鹰刀的肩膀环抱住鹰刀的颈项。

  在外人看来,这绝对是一个对情人表示亲昵的动作,但鹰刀敏锐的皮肤却感觉到了一道深寒之气直逼自己脑后玉枕穴。

  很显然,蒙彩衣的手指上正套有一枚带尖刺的指环,只要她运劲一刺,尖刺便会刺入鹰刀的玉枕穴。

  玉枕穴乃人身大穴,这么一枚尖刺刺入即便是尖刺上没有毒也是必死无疑。

  鹰刀一阵苦笑,自己一时不察,在震惊于蒙彩衣提出结婚的要求时,心情浮动不免疏于防范,居然就此着了她的道受制于她。

  虽然,自己的手指亦点在她的灵台大穴上,但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就这么和她拼个鱼死网破的。

  光从手段而论,两个自己加起来也不是她的对手,真是想不佩服都不行呀。

  蒙彩衣仿佛认准鹰刀不会伤害到自己,她含情脉脉地凝视着鹰刀低声道:“鹰郎……吻我!”她的手指渐渐前移,指环上的尖刺几乎已刺到了鹰刀的皮肤,逼得鹰刀不得不渐渐俯下脑袋。

  鹰刀叹息一声,望着蒙彩衣眼睛深处的那一丝得意,知道自己正踩进一个深不见底的陷阱中去,只可惜自己肉在砧板上毫无还手之力。

  他主动低下头去吻住蒙彩衣鲜艳欲滴的红唇。

  蒙彩衣的红唇温润湿滑令人销魂,灵动的香舌具有致命的诱惑力,但鹰刀的心中却是一片冰凉。

  面对着鹰刀和蒙彩衣“劫后重逢”热情拥吻的感人一幕,围观群众纷纷为之动容不已,他们满含着热泪仰天长叹“这个世界还是有着温情的一面呀,可以让有情人终成眷属”、“连不伦之恋都可以这么光明正大的现场表演火爆热吻戏,真是情为何物?直教人以身相许呀!”等等感慨。

  观众甲曰:“什么叫爱情?我活了三十多年了,到今天才算是了解到了。原来和自己老婆以外的女性发生的感情才是真正的爱情……”

  观众乙点头赞同曰:“这还不够,还要将一些我们一直以为应该躲在黑暗的角落中才能做的事不顾廉耻地搬到大庭广众之下表演,要将所有的人感动地连鼻涕口水都流下来……这才是真正的爱情!”

  观众丙摇头叹息曰:“明明一个是红杏出墙,一个是偷人家的老婆,这种事如果发生在俺们乡下,男的会被人活活打死,女的抓了去浸猪笼……可是,到了城里,怎么就是让人觉得这是一件很让人感动的事呢?看来,城乡之间还是有着很大的差别呀……”

  观众丁赞叹曰:“果然是伟大的不伦之恋呀,连空气中都荡漾着淫荡……不,恋爱的味道,搂搂抱抱这样多好!我作为一个婉约派词人见此情见此景,不由得灵感浮动,少不得要赋词一首了──偷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奸夫淫妇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观众甲曰:“果然是好诗!寥寥几句便将婚外恋的激情描述地淋漓尽致……在这种情景之下,让我不由得想起了城西卖豆腐的豆腐西施张寡妇,我每次去买豆腐的时候,她都要冲着我微微一笑,然后热情的说一句‘大哥,下次再来呀!’你们说,那张寡妇是不是对我有意思?现在回想起来,她叫的那声‘大哥’软绵绵的特别的销魂,还有那句‘下次再来’也颇有值得推敲的地方,我怀疑她真正的意思是‘大哥,晚上再来呀!’……”

  观众乙瞪着眼睛望着观众甲曰:“不是吧,你是不是想歪了?……”

  观众甲怒目而视观众乙气势汹汹曰:“我怎么可能想歪呢?我是那种自作多情的人吗?……你们想,张寡妇一个寡妇,老公死了有好几年了,她是多么地寂寞呀,她是多么希望在寂寞的时候有一个宽大的肩膀让她依靠呀……而我,是城西一带肩膀最宽的人了,她张寡妇不想男人也就罢了,要是想男人的话,那个人就一定是我!”他激动地将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说话时,一双钵大的拳头都快挥到观众乙的鼻子上了。

  观众乙一边擦着鼻子上的冷汗一边胆战心惊曰:“对,你说得对。那张寡妇一定是看上你了……”

  观众甲笑曰:“我想也是。爱情总是在你不经意的时候发生。

  我在今天之前还对张寡妇没有什么感觉,但是现在我突然感觉到心里有一种热乎乎的东西在流动……这种感觉是我从来没有过的,难道这就是爱的激流吗?……呵呵,果然如此呀,和自己老婆以外的女性发生不伦之恋果然激发了我沉睡了三十多年的激情……对不起,我要先走一步了。我只要一想到张寡妇我就热血沸腾……我惭愧呀,她从我第一次去光顾时便暗示过我‘大哥,晚上再来呀!’,可我却从来没有去理会过她,我对不起她呀,让她寂寞了这么多年空虚了这么多年……”说着,他笑眯眯的拔腿便走。

  观众丙目瞪口呆地望着观众甲渐渐消失的身影喃喃道:“城里人究竟和俺们乡下人不一样,说干就干……有魄力!俺们乡下人做起事来缺的就是这股子冲劲呀……”

  婉约派词人观众丁依然沉浸在如泉涌一般的灵感中:“少年不风流,老大徒伤悲……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互私通……”

  在所有人都热血沸腾地围观鹰刀蒙彩衣二人热情拥吻的时候,唯有雅千柔依然保持着十分清醒的头脑。

  她望着肢体纠缠情意绵绵的鹰刀和蒙彩衣咬牙切齿顿足道: “不是演戏吗?干嘛这么投入呀!鹰刀这小子是不是在假公济私?……搂得这么紧,蒙彩衣那贱人还一副陶醉的样子,真是奸夫淫妇……奸──夫淫妇!!”

  站在她身旁的一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道:“这位小哥……虽然这种场面是很感人也很刺激,一百年也不会遇上一回,但……但你也不用激动地跺脚吧……”

  雅千柔气道:“我跺脚怎么了,关你什么事?”

  那人畏惧地望着横眉竖眼的雅千柔小声道:“本来是不关我的事,不过你每次跺脚的时候都踩在我的脚上……你也知道了,被人狠狠地踩在脚上实在是很痛的……”

  雅千柔一把揪过那人狠狠地揍了一顿,直到那人瘫软在地上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为止。

  她拍拍手掌喃喃道:“真是的,本郡主正在心情不爽的时候,你居然敢唧唧歪歪的……本郡主是金枝玉叶,让我尊贵秀美的小脚踩上几下本该是你的容幸,你却有所抱怨,那不是太奇怪了嘛?……啊,前面的人挤来挤去的,害得我看不清楚鹰刀那臭小子了,万一那臭小子搞鬼,偷偷和蒙彩衣那贱人一起溜了,那就糟糕透顶了……没办法,只好借你的身子用一下了,你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那人根本已经人事不省了,哪里会有什么意见?

  雅千柔连半点不好意思的表情也没有,她“尊贵秀美”的小脚便踩到那人的身体上去了。

  有了东西垫脚,果然视线清晰毫无阻碍,连蒙彩衣纤长白皙的手指穿梭在鹰刀乌黑亮丽的长发间那种黑白分明极具视觉效果的动人景象都一览无余。

  雅千柔只觉得心中好像有一团火焰在燃烧,她顿足道:“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还在接吻……实在是太过分了……”

  一道细不可辩的呻吟自她脚下传来:“大哥,大爷,我的祖宗,求求你不要再跺脚了……我,我都快被你踩得吐血了……”

  人人都在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鹰刀和蒙彩衣的激情表演,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小角落中有一个很可怜的人正在忍受着非人的苦痛。

  许久之后,蒙彩衣才渐渐移开手指,却依然停滞在鹰刀的脑后。

  鹰刀用很慢地速度离开她艳丽的红唇以免触碰到脑后的追魂夺命针,心里却大为感慨,原来接吻并不全是很美丽的,也会有“生不如死”的时候。

  蒙彩衣媚眼如丝道:“鹰郎……你不觉得这里太挤了吗?你叫他们都走了罢!……”

  鹰刀巴不得这一声,他环视一周大声叫道:“各位朋友,我鹰刀重逢至爱,有许多的悄悄话要说,麻烦各位暂且回避一下,鹰刀不胜感激!”

  这是一个很合理的要求,尽管有很多人觉得这场戏看得还是不够过瘾,还希望继续关注剧情发展,但既然鹰刀开口了,再死皮赖脸地赖在这里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于是,众人纷纷依依不舍地出门而去。

  人潮如海浪一般向门口涌去,鹰刀长呼一口气。

  等人走光了,就要跟蒙彩衣这死婆娘好好“聊一聊”了,一定要弄清楚她究竟有什么图谋,即使是使用武力。

  就在此时,鹰刀的眼光突然滑到了两个身穿斗篷,并没有随着众人出门而去反而停滞当场不动的人身上,觉得他们的体型很是眼熟。

  他的心猛然一跳,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在鹰刀的眼中,时光好像渐渐凝固一般,眼前的一切都如同慢镜──其中一个身材娇小的人掀开覆在头上的斗篷,白皙如玉的手指、绝世无双的容颜、苍白的面容、哀怨的眼神、如风中之烛般颤抖的身躯……她正是追蹑鹰刀而来的“邀月公主”楚灵!

  雅千柔惊叫一声,很显然,她也看到了楚灵。

  而站在楚灵身旁的正是萧听雨。

  如果眼光可以杀人,鹰刀相信自己已经被萧听雨杀了几千几百遍了。

  鹰刀望了望楚灵,再回头望了望依然紧紧拥抱着自己笑靥如花的蒙彩衣,口中不禁暗暗叫苦。

  苦也!

  在这种状况之下,再好的口才也无法解释地清楚!

  但是,自己实在是冤枉呀,比六月飞雪的窦娥还冤。

  什么叫痛苦?

  这就叫痛苦!

  什么叫难受?

  这就叫难受!

  大堂中的空气似乎凝重起来,原本飘荡在空气中“恋爱的味道”早已化为剑弩拔张的“抓奸在床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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