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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使之狼

  神使

  

  

  

  

   文 / 清水写手Creed丶杰

  

  

  

  

  

   晨风驶过草莽 山脉穿入苍茫

   古狼守候辽阔绿疆

   它孤寂遥望

   琴声款款传遍城邦

   羊羔贪恋牧歌悠长

   狼起身,踱步,踏寻

   敖包外青草仍旧芬芳

  

  

  

  

  

  

  

   狼能听得懂牧歌。

  

   狼兽人翻身站立起来。兽皮靴子踩在草地上,发出绵柔的声音。正午的暖阳很舒服,在淡淡流云遮盖下,日光褪去了滚烫与炙热,余下的只有圣洁祝福般的温暖。狼兽人的皮毛是天蓝色的,和苍穹浑然一体,雄壮且硬实的手臂轻巧张开,洋溢着活力。

  

   “唔——”,苍狼兽人站在小丘上,如同让每一根毛发都尽情舒展一般,伸了个懒腰。

  

   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状况发生。草原的人们仍旧相安无事地生活,这很好。

  

   狼耳竖起来,像是一些微风中的草籽掠过苍狼的耳畔,使他去细听着那牧歌。无垠的草原上有一个男人,面容黝黑,嘴唇有些褐红。他仰着头,粗犷的歌喉回荡四方,他手下的牧羊成群结队,听从他细鞭的指挥——

  

   『马兰花沿河生长 青又长

   姑娘在那城门外 泪汪汪

   姑娘啊 千万别去牵回迷途羔羊

   草原盘踞苍狼 磨灭你全部希望』

  

   狼兽人诺海“嗤”了一声。他喜欢这首歌里隐喻的野性和淳朴,就像是巡视山峰的骏鹰,向世人雄浑地怒号。但是这歌词,的的确确让身为苍狼的诺海听着不爽。

  

   男人百无聊赖,用洁白的布衣擦拭手里的鞭子,准备好再次一展歌喉。然而此刻当他回头望去,乌尔特草原北方山丘上,仿佛伫立着一个天蓝色的幻影。那是……狼吗?是狼,狼啊!一瞬间,男人脸色泛白,身体后倾。

  

   “……”片刻,他鼓足勇气,原地站定,然后弯下日夜劳动的粗壮腰肢,向那个方向深深鞠了一躬。饱含敬意,就好像是向苍穹之使者致谢。毕恭毕敬地,一手挽起弯腰时的白纱巾,然后缓缓抬头望去,希望自己没有给神明留下差劲的印象。

  

   诺海叹了一口气,目送这位不敢再多哼一句歌的草原牧民。这男人挥动牧鞭,催促自己的羊群向南边远去。

  

   敬畏啊、信仰啊、祈祷啊……总是这些没有新意的东西。被奉为神明与被敬而远之没有什么区别。可是,在人类看来高高在上的自己,其实也不过是这残忍的自然法则的一个侧面。诺海被神赋予管理草原的力量,但却永远无法离开这里,无法抛弃自己的守护疆域,那是血液里流淌的宿命。“……”苍狼没有说话,回首眺望草原尽头高耸的戈壁。天边的雪山映入金色狼眸,暖风吹不到那连绵的白雪,它嗅到了寂寥的意味——放心吧,人类,只要你们仍旧如此地活着,我就不会对你们出手。

  

   雄健的苍狼嗅了一口草原之风,右掌平缓地推出,狼的指骨纤瘦,利爪仿佛能够划破风流。

  

   “今天也一如既往。流云温柔,天空碧朗,河水仍然奔腾不息。草场没有被过度放牧,因此羊群……也没有被我降下疾病,以致制约数量的必要。人类安分守己,雅都萨城里金属冶炼贸易蒸蒸日上,辽阔牧原上牛羊肥硕。只是……”苍狼坦然自嘲了一会,“人类依旧希望不会看到狼这样危险又可怕的生物,进入他们的视野当中。……我真的很吓人吗?”

  

   狼兽人独身向草原深处走去,不久便到地方了,他掀开帘子。简陋的摆设,枯燥的陈列,虽然很宽阔,仅仅是用作休息,生活的味道微乎其微。作为神使哪需要那么多生活用品?苍狼兽人慢慢弯下膝盖,坐在平整的席子上,尾巴晃动了一会。随后他一点点睡下来。明明有厚重皮毛的阻隔,但草席的冰冷和僵硬却仍旧深入脊骨。今天也是如此。

  

  

  

   次日,在朝阳刚刚露面之时,苍狼便早早离开住所,面朝着南方伫立。一双兽目注视着云泥相接的方向。那有大地和柔风捎来的讯息——将有一位陌生的旅人进入北境草原,诺海守护的此处领域。这个人带有并不熟悉的气息,就像是草原上的湖泊,又或者是比湖水更咸、更辽阔的味道。尽管从未领略过,却……这人的体味并不令人生厌。

  

   苍狼沉吟片刻,盘腿坐下,嘴里衔一根细草,决心亲眼确认这个异乡人是否系危险人物。“咻……”他偶尔朝空气里嗅嗅,确认那个人距离身下的土地还有多遥远的距离。随后,在阳光足够垂直,让草原那悠长牧歌逐渐变得更加燥热的时候,他出现了。

  

   诺海用手遮盖掉一些阳光,眸子短暂地收缩了一下。一个金色的身影出现在随风摇曳的牧草中,就像是耀眼的旭日从天边诞生一样,照亮了诺海的心脏深处。那身影粗犷且健壮,让周遭的风像是混入了腥咸海风,还夹杂着旅途的干风、车辆、泥沼或是兽毛的气息。这味道是那么自由恣意,没有混入杀戮的血腥,也不掺有俗气的铜臭——他理应不会对草原产生任何威胁,诺海可以完全相信气息的判断。

  

   但诺海并不会就此彻底放心下来。诺海稍稍伸长了脖子。他看的更清楚了,这位普通的旅行家身上,其实有着很多并不普通的地方——他是一个格外壮实的虎兽人。行走时,会用手背的虎毛擦拭额头的汗滴,“呼……”然后健壮的胳膊一甩,将汗滴率性自如地挥下来。他每走一段时间,会抓出一个小巧的水壶,随后张开大嘴往里面灌水,最后再笨拙地塞回背包去。裤腿的布料被热汗湿透,行走的时候布料像是沉重的麻棉一样沾着他的腿部,勾勒出整条腿的硬实线条。腰带上玉佩在叩响,虎兽人在望着这边——苍狼兽人的地方。

  

   “……”

  

   他慢慢走近了。而诺海咽了口唾沫,这只苍狼兽人不知为何感到如此口干舌燥,咽喉也痒痒的。虎兽人旅行者抬起头,凝望草原的山丘。淳朴的他并不知自己正在与作为神之使者的苍狼在互相对望。

  

   “朋友!”他硬气而不失礼貌地打招呼,眼睛眯着,两边的虎须并不整齐地上扬。说话时虎牙也会露出来,洁白无比的,像是衔在牧草上的小巧露珠一样。这让诺海心弦一紧。

  

   “嗯……”苍狼兽人诺海一时无言。

  

   这位狼兽人几乎已经忘记上一次和别人对话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他懂得人类的语言,但尽管如此,人类只要远远望见他的身影就会深深弯下腰,对这尊伟岸又威严的影子祈祷着家人的幸福安康。他们敬畏着狼,却也忌惮着狼。就像那些有关草原秩序的牧歌一样,狼通常是预示着自然的残忍。

  

   自然,不会有人关心这位狼神的心中究竟会有多少细腻的成分。这也是理所当然吧。况且,诺海将保护草原是自己唯一的使命,而人类只是渺小的存在,他们所想所感与自己何干。

  

   而现在,命运好像出现了分歧点。因为,面前的这个人,这个腹肌上的汗粒在阳光下闪耀光彩的这个异邦虎兽人,他憨厚,他直爽,更重要的是,他对狼的神使身份一无所知。

  

   “那个,”虎兽人挠着头,咧着的笑容显得有些僵硬,“我的名字是虎晨。嗷!你随便一点称呼我也没事!我正在各地游历,第一次来到北境。”他眼角放松,额头的虎类斑纹会轻轻拉扯,尾巴也因为他而在后面悠哉地甩,非常的……可爱。

  

   苍狼兽人从思绪中回过神,清清喉咙,以神使应有的威严面对草原的客人。“你好,欢迎到草原来。”诺海微微弯腰,这头苍狼的身材也在此刻尽显柔韧到傲人的力量,狼尾也会在身后安静的垂着,游牧民族特色的绸布在腰间温顺飘动。

  

   也许是终于遇到个可以搭话的活人了,这头老虎显得异常高兴。“我想问一下,附近有落脚的地方吗?这里离雅都萨城邦还有一点距离,而我快要热死了……哈!哈……”这头老虎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

  

   “原来如此。”诺海的喉结起伏了一下,“我的住所就在附近。但是,能补给的东西并不多。我住得很简陋。”

  

   而虎晨并不在意这个,他得到这个回答已经很高兴了。“好的好的,没问题,那我就跟着你了!好兄弟。”

  

   诺海的身体微微一震,引来虎晨略带迷惑的眼神。但诺海随即一笑,打消了虎晨的顾虑。如此亲昵的称呼在诺海心里产生了别样的回响。

  

  

  

   朴素的蒙古包里。

  

   他的名字是虎晨。他在阴凉的此处里卸下自己的行李,带着灰尘和汗渍的棕色皮囊摞在地上。他挺直身躯散热,虎皮上热汗直流,帐外的阳光让他的皮毛覆盖上一层橙红的亮感。诺海在观察着他,这头老虎外向,性格率真,气味……也很不一般。此刻虎兽人的气味随着身体的热量慢慢扩散开来,至此,诺海的狼鼻子内就全是他的味道了。

  

   虎晨坐了下来,表情淡然,胳膊杵在地板,一只手则放在膝盖上,左腿放松地伸直,看着无比闲适。他的靴子上沾有厚厚的土层,但是他习惯了,懒得去剔除干净。晃着脖子放松关节,“咔吱、咔吱”的,在诺海眼里,这样自由的姿势就像那些夜幕降临后,唱着祝酒歌,大碗喝酒的牧民一样粗犷放浪。

  

   虎晨说:“你这里不错,宽敞又凉爽。”

  

   “还好。”

  

   虎兽人望向说话严谨简短的苍狼。“诶,不至于那么冷淡的,兄弟,”虎晨耸耸肩,要不是自己的手刚才不小心沾到了泥土,他可能就直接攀附苍狼的肩膀乐呵讨好了,“你好像很喜欢制造距离感啊,拜托放轻松一点吧。多亏你的招待,我算是在这里活过来了。”

  

   “……小事而已。”诺海尽力回忆那些普通人是如何与同类进行交流的,指望快速学习起来让自己应付当前的交流。

  

   “‘诺海’,对吧,好兄弟,你是这个名字吧?哈哈很爷们的名字,我很喜欢!哦对了你似乎是草原的人吧?嚯,这条旅道很长,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人,还是个狼兽人……哈哈。我查过这里的资料,你很特别,因为雅都萨城邦是人类的住地,不是吗?你算是很罕见的存在啦!”不仅如此,虎晨凭借游历四方的经验察觉到,面前的狼兽人尽管一幅淡然的样子,但这生人勿近的气场仍然强大到让虎晨感到迟疑。也许这位好兄弟只是不擅长与人交流而已吧。

  

   “你说的没错。况且,我确实是在远离人类的地方居住。”诺海对自己作为草原守护者的身份守口如瓶,比起这个,他对面前的虎兽人更感兴趣,“虎晨,你从什么地方而来?”

  

   虎晨用手擦了擦鼻尖,整个身体向后仰去,躺在尚且软和的席子上。他好像要开始讲一个很长的故事,需要让全身放松才能把故事给讲好才行。“我从南方的港口城市来的,那里有连天的海洋,渔船日夜出航,无数的旅客经过我的家乡。”

  

   海洋吗?这是他身上有一部分咸涩感觉的由来吧。原来这就是……传闻中海洋的气味吧。诺海没见过草原之外的世界,而虎晨的出现带来前所未有的新鲜感。

  

   虎晨热情地讲述着他的所见所闻。他从海天相接的都城出发,经过魔龙欺压的人类王国,却有忠诚的黑虎将军却捍卫国王的领土;他看到过古树连接天穹,精灵们在花苞里睡觉;他见识过白银所搭建的城池,人类的战神和他的白狮仆从驱逐魔物;他在南方的闹市里安静的一隅间,一个古怪的红龙诉说的神秘未来的预言;他在东方神秘的领土上,目睹过诅咒的利剑化作妖怪的传说……如今他踏上草原,选择体验这里古朴又浩瀚的游牧文明。

  

   虎晨见识过的事情,丰富到足以让作为神使的诺海撑着下巴吃惊地听完。

  

   虎兽人在讲述时,他的胳膊偶尔会根据讲述的内容而在挥舞或者挥拳,他是如此快乐地享受旅途。他时而绘声绘色,模仿外地人的生活习性,时而手舞足蹈,形容不同地界所盘踞的魔物的种类。分享到旅途趣闻时,棱角有致的腹部会跟着微颤,爽朗的笑声会在诺海的耳畔温柔地回荡。

  

   他是如此容易信任他人,对初次见面的自己侃侃而谈,仿佛活力永远也不会消耗殆尽。他的灵魂没有任何枷锁,能够尽情四射光芒,做想做的事情,和有缘的众陌生人结下羁绊,丰富自己的生命。诺海望着眼前沉浸在描述中的虎晨,他散发着耀眼的热量,仿佛自己心中的一切阴霾都被一扫而空。

  

   如果有了他,我是不是就能摆脱这漫长的孤寂?诺海开始望着这张面庞,触及到了更多身为神使不该出现的杂念。

  

   这位神使坦诚自己不禁会被对方所吸引了。光是注视他,诺海就如此开心了,如果能理所当然地将他拥入怀中,又会是怎样的愉悦呢?想把他据为己有。那美妙的故事和快乐的笑声,会不会永久的在草原传唱下去呢?

  

   苍狼诺海低头望着这个心性快活的家伙,自己的眉目坦然地舒展开来,牙齿轻轻咬着嘴边的狼毛,慢慢地说:“虎晨,我想拥有你……”

  

   “啊?”这个刚才还在滔滔不绝的虎兽人忽然脸色一僵,他望着身边这位老兄,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的旅行经历,抱歉我不怎么擅长表达。我是说,我真的很羡慕你能周游世界,见识这个陆地精彩的面貌。”诺海一笑了之,狼爪捋动自己下巴的短须来圆滑地掩盖自己的真实目的。

  

   虎晨从愕然慢慢转变回来,他揉着脑袋上的那挫毛发:“哦哦,这样啊。如果你喜欢,那我逗留在这片草原的期间就继续和你分享精彩旅闻好了,以此报答你的帮助。”

  

   “那就多谢了,我这些日子应该会……不那么无聊。”诺海话语里克制着自己的某些方面的冲动,他必须要在虎晨面前保持着基本的礼节礼貌,即便,现在鼻腔里愈发浓烈的虎毛味道让诺海的心脏愈发的痒。

  

   临近傍晚,虎晨向雅都萨城邦出发了,他必须要在夜幕降临前到达,在工会或旅店接受补给之后,便能尽情体验当地的风俗文化。

  

   “那么暂时别过啦,”虎晨将他那满是风尘的包裹挎到肩上,动作干练飒爽,“我明天日出之后再来找你,诺海老兄。”

  

   “好……明天见。”

  

   诺海站在帐外,目送那个气血方刚的身影愈走愈远,直到消失在城门深处。

  

   远方那座城邦接纳了陌生的虎兽人旅客,城池沐浴在夕阳的余晖里。入夜了,那座城邦灯火通明,烤乳羊以及马奶酒的味道从寻常家户中飘过来。丁零当啷,马匹和骆驼啃食青草,入厩后它们褪下了铃铛,好好地休憩。即便此刻草原熟睡了,陷入宁静的漆黑,但雅都萨城邦宛如幕布上一块燃烧的宝石,只因人类仍然热情高涨,他们把酒而歌,在篝火和灯盏间舞蹈、弹琴……

  

   人类从来不会感到孤独。

  

   诺海坐在草原的山丘上,他从不畏惧深夜的凉风,继续孤独地守望脚下的领土。

  

   身边的这把马头琴是自己的老伙伴了,狼的指腹按住琴杆,食指中指的指甲摁在顶弦上,右手持弓,缓缓拉奏起来。诺海熟悉手中的乐器,弦乐被这头苍狼演奏得时而浑厚深沉,时而粗犷豪迈。演奏到用情之处,夜风都会因他而兜转。

  

   不久,夜色已深,城邦陷入安宁的沉寂。诺海也停下动作,回到自己的住所去了。他开始期待白日的来临。

  

   接下来的日子,虎晨总会陪诺海度过白天的时光,两人在无尽的草原上闲逛谈天,仰望青天中盘旋的苍鹰。傍晚,虎晨则会回到雅都萨城,他得花好些时间去用美食填饱肚子,以及泡在新鲜不已的牧民文化里。

  

   说实话,从没有哪个晚上,诺海会似这几日般过得焦躁。今夜,他下意识地抚摸着右手拇指所戴的翠玉扳指,为何今日也是几乎彻夜未眠。好不容易熬到太阳的第一缕光芒流入大地,诺海便披好衣束,整理好腰带出门了。“呼,新的一天来了。”

  

   草原的味道一如往日。苍狼兽人紧盯着城门方向,等待那个人出现。

  

   “ах нар!兄弟!你好啊!”

  

   虎晨出现了。这让诺海嘴角难以自制地上扬起来:“你已经学会我们草原的语言了啊。”

  

   “是啊,我也待了一段时间了,入乡随俗嘛。而且,你看……”虎晨为好兄弟展示自己浑身的穿戴——满是尘埃的旅行者装束已经被换下了,现在的虎晨,自由地露着胳膊和胸膛,简单的草原牧民服饰将他兽人生来便有的野性凸显而出;特有的彩色彩带环绕在他那粗犷的脖子上,布条披挂下来,随风飘动;布裤也是薄绸的,束腿的鞋袜显得美型而且柔韧。“我爱死这个地方了,兄弟!”虎晨说话时情感热烈,对草原的喜爱溢于言表,“这里是让人难忘的地方,我真想继续留在这里啊。可惜不过,我想我明天就要动身了。”

  

   诺海的神情稍显错愕,不过他将这阵突兀的情感压下去。看着这头亢奋至极的虎兽人,诺海心中无比的复杂——狼承认了自己的内心流露出了不舍,涌起一股难以言明的失落。但是,这是理所当然的,我是草原的守护神,而他是个旅行家,他还有更加广阔的征程,而我也不过是他旅途的一部分。

  

   “那么,”诺海呼出一口淡淡的气,像往常一样问道,“最后一日了,我们这里有给你留下什么有趣而且难忘的体验吗?”

  

   虎晨掰着手指数着。“骑马、射箭!还有烤得又香又脆的羊肉,香醇至极的羊奶!”忽然他开始叫唤着,老虎的嘴角咧开,“还有还有,那个搏击摔跤的运动,哈哈哈哈,说来惭愧,我和一样穿着的大汉在场地上比拼,竟然没人赢得过我。怎么样我厉害吧!兄弟,也许我生来就有摔跤的天赋!”

  

   原来如此。你本身就是游历过四方,肌体历经了磨难,再加上身为虎兽人生来的爆发力,北境草原都城里的人自然难以在搏克上战胜你。真不愧是我看中的家伙,有意思。诺海鼻息轻快地呼出一口气,嘴角勾起不易察觉的微笑,一个想法逐渐盘踞他的脑海。

  

   “我们这里的摔跤运动叫搏克,兼顾力量和技巧的比试。大家会在闲暇时间磨练自己的体魄,是一种放松,也是……增进感情的方式。”苍狼兽人诺海掰弄自己手腕,发出咔哧的放松关节的声音,因为他也很想用这种方式,与这位年轻力壮的家伙“增进感情”呢,“对了,看来你对你的力气很有信心啊,要不要和我也玩玩?”

  

   诺海正在慢慢引诱这个老虎进入自己的圈套。求求你,必须,必须要踩进来。

  

   “哈哈,当然没问题。”虎晨噗嗤一下笑了,作为旅行家,他一向乐于接受挑战。尽管他隐约感受到诺海这大块头,或许也是个好手,但他并不畏惧,毕竟旅途中经历过更多大风大浪。但略带顽皮的天性让他装作耀武扬威地甩了甩胳膊,开玩笑道,“为了不伤到兄弟你,我会手下留情的。”

  

   很好,诺海可以利用这种冲劲。“就当陪我打发时间吧,毕竟在单调的草原上,总得找点乐子。如果你觉得无聊,那我们……加注吧,”苍狼慢悠悠地蹲下来,靴子磨压着草皮,腰际系紧的飘带被风吹扬呼呼作响,“我们之中的胜者,可以让败者满足他的一个要求,怎么样。”

  

   虎晨不会是自己的对手,他甚至还不知道自己是草原的守护者。抱歉了虎晨,只有这种方法,你这只小老虎就不得不永远呆在我身边了。

  

   “哦?”虎晨眉头稍稍皱起,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不易察觉的轻蔑。这让他对眼前的好兄弟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虎晨下定决心,要让诺海吃些苦头,因为诺海字里行间表现出一丝丝轻蔑呢。于是乎虎晨认真起来,嘴角向下抿,小腿绷得紧紧的,“好啊,我正好缺一个背携行李的小跟班,骡子或者骆驼都不方便,那么今后,可就麻烦兄弟你来作为‘驮兽’为我分担行李了。” 虎晨半开玩笑式的样子表现出强烈的信心,仿佛认定自己胜券在握。

  

   “有气魄!放心吧虎晨,我向来说到做到。”

  

   诺海,这位古老的苍狼,压抑着猎物进入圈套的兴奋,却又尽力保持着平和随常。

  

   “虽然我不觉得自己会输,不过还是听听看,你的要求是什么呢?”虎晨的脸上已看不到丝毫先前的痕迹。

  

   “别急,稍后你就会知道了。如果你真的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保证能战胜我的话,那么你不该向我询问这一条‘没用处的信息’。”诺海微微一笑。

  

   虎晨呼出一口气,压抑着自己对好兄弟的不满。“诺海啊,千万可别看扁我啊。”

  

  

  

   比赛的地点是在诺海的蒙古包外。诺海脱下了自己的皮衣,随手扔在一旁,他很久没有认真比试了,毕竟很难碰到旗鼓相当的对手。嗜战的血液重新在他手臂和腰间燃烧。不过,他要尽可能放松一些,享受搏击的畅快。他尝试挥臂,迈腿,轻松自如。而对方,虎晨那个家伙,鼻尖里喷出热气,肢体摩拳擦掌。诺海在心中暗笑他不知天高地厚。

  

   “兄弟,说实话,你最好撤回赌注,我可不想看到你哭鼻子。”虎晨的双虎脚掌在地板上蹦跶两下,小腿活动了一阵,仿佛准备就绪,亮出锐利的虎牙。

  

   诺海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淡淡吐出五个字:“没事的,放马过来吧。”

  

   比赛前,两位草原的猛士故作轻巧地握手,两只兽人雄浑的手掌脚掌交接轻轻拍打了一阵,拍击声仿佛传过彼此坚硬的胸腔,混响成战鼓般雄壮地奏鸣。“我再说一次,诺海,劝你拿出全力,否则必输无疑。”

  

   “这是自然。”诺海随意地应着,他根本不认为虎晨面对自己有丝毫胜算。

  

   两人身子放低,身体姿势就宛如蓄势待发的箭矢。这一刻两人周围的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一样,紧张、战栗、亢奋,无声的旋律在彼此每一根兽毛上激荡着,就等着那一个瞬间,那一个时刻——开战。

  

   两个人接近了。行动并不快速,但是浑身的力道使双方脚爪都紧紧踏入土壤里。虎晨和诺海的目标都很一致,那就是要从对方最为灵活的手部发动攻击。

  

   诺海主动靠近这头虎兽人,粗壮的手臂正欲攀握对方的上臂或者肩膀,让他将注意力倾注于此。然而,虎晨下意识防守,他不想和比自己体型更大的苍狼陷入互推的僵持状态。这样对自己并不利。于是,虎晨第一反应是,上身行动圆滑地挡开,手臂抵挡进攻。怎奈何,这是这头经验老道的苍狼的虚晃一招,他并没有要拿下虎晨的右肩,而是身躯忽然向下倾斜,目标是——虎晨的腰部。

  

   于是诺海极为快速地,抓住虎晨浑圆的腰部,同时右脚稳健地向前一步迈去,彻底牵引虎晨的重心。“唔!”虎晨的胸口忽然遭受一招蛮横的推力,他轻呼一声,感觉短暂晕眩……

  

   苍狼兽人把自己的对手干净利落地放倒了。

  

   不仅如此,他满意地捕捉到虎晨那错愕的呼吸。诺海故意使自己单膝跪下,将脸贴得与倒地的那手下败将老虎耳朵很近很近。苍狼呼出了一口热风,那热量充满了征服的念头,所以无比炙热,使得对方那双柔软的耳朵像小翅膀一样扑腾了一下,“嘶……”雄虎的灵魂遭到了侮辱,他正被迫感受战局领先者的吐息。

  

   “别在意,兄弟。”诺海撑起手臂使自己站起来时,有意无意地在虎晨硬实的胸膛上,轻抹过那两小粒湿润的嫩尖。热热的,仿佛能够触摸到他心脏的热度,“三局两胜,你还有一次机会。”强壮的苍狼故作友好地伸出手,他知道这个行为能挑起虎晨更旺的斗志。

  

   啧,这家伙竟然比想象中还厉害。虎晨有些气急败坏。必须要让这个家伙尝到小瞧对手的苦头。他愤愤地拉过对方手掌,使自己也站立起来。“我这才要开始认真啊!”虎晨拍掉屁股上的杂草,握紧双拳,打起十二分的精力迎战。而这正是诺海期待的,他要知道虎晨究竟有多少实力。

  

   诺海站得笔直,双手交叠在胸前。那嘴角似有似无的微笑让虎晨感到异常不爽。

  

   两人的身姿逐渐再次放低,“呼……”“呵。”

  

   第二回合开始。暴躁的虎晨先发制人,他向诺海的身前猛突,虎爪向前探去。他抓住了诺海那细长的腰带,并且打算控制住诺海的右肩。然而,这招被防住了。狼爪与虎爪在这一刻焦灼地顶撞在一起,彼此的力道穿透骨骼,蛮横与稳健的力量激烈碰撞。这次的僵持非常短暂,苍狼意在弯下腰,左脚使绊,这样老虎会再次失去自己的重心——狼的胜局已定了。“嘿嘿。”

  

   怎想到,虎晨短暂抬脚,顺利躲过这一阴招。他知道这头狡猾的狼会用这类的手段。虎晨让诺海的突袭击了空,差些让诺海一个趔趄身体摇晃。

  

   “……啧。”好在苍狼兽人经验丰富,他转换战略,朝虎晨的侧面扳过去,顺势稳住自己。然而这才不过短短半秒,虎晨已然掌握诺海的攻击意图和习惯,直接灵活追击而来。虎爪充斥着野蛮,兽人心头的火焰也越来越旺,这一切竟让诺海感到一丝棘手,猛虎的手掌每一刻都在试图将自己推倒在地。很好,很强劲。虎晨这小子……真是意外地让人心潮澎湃啊。

  

   正当诺海这么想的时候。狼耳忽然听到了这样的一句气势豪迈的话——“有破绽!”虎晨逮到了机会,他的两只大手挪转方向,赫然抱住诺海的腰部,迫使其倒退几步。那巨大的肢体爆发力让这位自信过头的草原神使诧异,“你——这——”虎兽人抱着他,一齐向地面狠狠落去。

  

   大意了。诺海暗暗自嘲。狼的背脊首先接触了地面,湿冷的泥土向诺海放大了他的失误——被虎晨扳回了一局。

  

   现在是一比一平局了。

  

   狼兽人有些狼狈地用手撑着站起来,他的后背满是尘埃。他眼前,那只斗志满溢的猛虎,两只脚爪在原地交替反复轻跳。“呼……嘿嘿!……”他的脑袋有些放低,蔚蓝色的虎兽瞳里绽放着求胜的冲动,嘴巴咧笑,虎牙露了出来。“我说过了,现在才要使出全力呢,兄弟!”他甚至还显摆自己那结实有力的肱二头肌,然后一副“放马过来,我可以再次弄倒你”的脸色。

  

   很好,很好。诺海擦了擦手掌,狼毛上的脏泥已经无关紧要,他的狼眸在发光。因为这个倔强的对手,此刻已经成功得了神使苍狼更多的注意里。诺海欣赏那战斗意志,更欣赏他贯彻执著的决心,面前这个灵魂干净又炙热,耀眼且强硬,甚至从神使手中赢下了一局。这是何等的刚劲。这家伙是不会轻易服从一切、屈从强者的,他的灵魂比草原上任何的生灵更要勇猛无畏。不,这种火热,是草原上任何人,包括是诺海自己,都有所欠缺的东西……正如草原上的搏克不论年龄重量,谁都可以参与一样,有时候重要的并不是胜负,而是愈战愈勇的冲劲、不畏强敌的胆识和无关胜败、全力享受的胸襟。

  

   你已经合格了,虎晨。只有这样的人,才有资格留在我身边。目前,就只剩下让我来打倒你这件事了。你会享受此刻,你仍然能够被战斗的火热所取悦。但是啊,很快,你的身心都属于我。你会输给我,你会承担你我的誓言,你会服从我的决定。哈哈,虎晨,在这之后你被作为草原的守护神的我所凌驾,又会是哪副样子?你的灵魂是否不再雄伟,不再熊熊燃烧?又或者,你会露出从未有过的,让自己难以启齿的表情?

  

   在那之后,你,会接纳我吗?

  

   “呼……呵呵。真让人享受啊。”诺海步伐逐渐变得稳健,狼的四肢筋脉凸显。草原上狂风袭来,吹过碧绿的草场,苍狼臂膀上那细碎又迷幻的彩色绸缎被接连吹起。狼的思绪不为所动,他专注于瞳孔里的猎物,这个香气扑鼻的猎物。诺海会在接下来全力以赴。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面前的虎兽人,如何品尝自己的失败。

  

   “虎晨,你尽管可以为自己自豪,老实说,目前从未有人从我手里拿下一局。”诺海爽朗地说道。

  

   “那么我也要说,兄弟你确实很强。但是,你最好不要大意,否则,你就会尝到失败的辛酸滋味了哦。”虎晨双手叉腰,肆意微笑着,他已然忘记赌注,只想着如何灌注全力,赢过眼前的大块头。

  

   “哈哈哈哈!刚才真是抱歉。接下来为了对你表示敬意,我会全力对付你,准备好了吗?”诺海金色的眼瞳闪过一丝锐利的光,他双腿打开,认真摆出架势。

  

   “当然!别让我看到你又在隐藏什么实力。分个高下吧!诺海!”虎兽人也弯下腰,做出准备姿势。

  

   第三回合。

  

   诺海没有主动进攻。他等着对方送上来。但虎兽人确实是保持着小心谨慎,他与对手保持着安全距离,脚爪一点点地挪移,两人旋转,踱步。两个兽人心弦紧绷,等待着某个时机的降临,某个破绽的出现。

  

   诺海“嘿”一下,偶尔吓唬这只虎子,尝试让他发愣。但是虎晨却丝毫未急,他选择稳扎稳打,面对敌人所故意露出的“破绽”并没有贸然回应。他仍然在周旋,小腿积蓄着力量,发达的肌肉反射着冰冷的汗光。

  

   谁知,半刻后这头狼转变进攻方式,一个俯身冲刺,天蓝色的皮毛仿佛成为一道苍风,狂袭于老虎粗壮的腰部。狼爪猛蹬进身后的泥土里,腿部的支撑既保护自己,也颠覆对方的重心。“嘶——哈——”狼在尝试用蛮力提起这个对手身体,这样下去虎晨必输无疑。

  

   虎晨的防守坚固如斯,他强行想要护住自己的重心。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感受到自己的双脚被迫慢慢离地。这是危险的预兆!猛虎的双爪立即缠住诺海的脖子,指骨狠狠摁住这块地方那坚实的狼毛和硬朗的喉结。他不想被彻底提起来,所以只好用这种狼狈的方式来抗衡。事实是,这种方法是较为成功的,虎晨回到地面上,他对诺海颈脖的压迫让诺海力量松懈。——这是很好的机会。虎晨立刻扎住脚步,接着以惯力向诺海的肩头押去。

  

   不错,非常好。诺海仍然稳住下盘,抵御住虎兽人的强硬攻击,确保自己不被掀翻。

  

   “咳……”

  

   “呵!……”两人再次陷入僵持。诺海直视着老虎那骇人的眼神,他欣赏的就是这样毫无畏惧,毫无松懈的目光。这样才配做神使的对手。而虎晨也在观察这条蓝色皮毛的狼的兽瞳,细心的他仍旧想在这双眸子里面发掘到让自己获胜的细节,只要一点点眼神的变化,就能让虎晨捕捉到狼的下一步动作。

  

   虎晨开始进攻。他时不时猛的俯身,目标仍然是夺下诺海的腰部,并且交替使用左臂和右臂,拳头或者虎爪——这些是他的利器。老虎的猛力使得诺海感到阵痛,使他不断后退防守。对的,后退吧,后退吧,好兄弟诺海,你会露出你最后的破绽。

  

   诺海确实让自己的身体后退,但仍没有疏于防御,狼的右脚也时不时会弯起来,成为绊钩勾住那条豪迈进攻的虎兽人下肢。但虎晨的步伐十分稳健,交替时也异常灵活,难以被攻克。

  

   “你的全力,也不过如此。” 虎晨那焦渴的嗓门像是在讴歌自己即将到来的胜利。诺海,很快,你就会被我扳倒,臣服在我的躯壳之下。你让我热血充沛,我很感激你,好兄弟。与此相比,获得一只驮兽都显得不那么诱人了。

  

   “虎晨……”诺海忍不住赞叹了出来。苍狼很久没有被这样逼入下风了。果然,虎晨浑身上下都蕴藏着让人惊喜的力量。诺海也在热血沸腾,就连那手臂也变得血管凸起,冲上头颅的兴奋感让这头狼的利齿磨着刺耳的声音,怒吼如狂风。“喝!”

  

   强壮又老练的苍狼兽人抓住老虎错愕时的空隙,右手一举搂住腰部,抱住虎晨的上半身,而左边的狼爪则从虎晨的脖子绕到后面,将他的肩关节一瞬间无法快速反应。很好!虎晨的左臂在这短短的一瞬松劲了。这是诺海可以猛地抱起虎晨身体,一下扳倒他的机会。

  

   “啊!——”虎晨立刻稳住左半身,自己能够轻松防御住这一击。

  

   然而还没结束,诺海刚才只是一招假动作。诺海转回一步,狼爪忽然发力,向虎晨的右边肩胛骨使力,狼脚爪跟随着身体,将诺海的整个躯体向前探去。

  

   因为这一下强力的攻击,虎晨的右脚被迫离开了地面,“糟了!”虎晨悲叹已经为时已晚,他的躯体从右半边开始被一下子拆解,力量溃散,宛如碎沙。现在整个身体都像是崩坏的木架子,轻飘飘的,被对方那强壮无比的巨腕抬了起来,抡起旋转。在第三轮的天旋地转后,虎晨完全失去了架势。最后那个强大的兽人将力量汇聚在肢体上,猛然一下,让老虎那愕然的后背,重重摔在冰冷至极的地面上。

  

   僵持已久的战斗忽然结束了。“看样子……是我赢了啊。”

  

   狼兽人站起身,气喘吁吁的,隆起的胸腔大力吸纳空气,热汗滚落下来。他露出了胜者的笑容。

  

  

  

   虎晨力竭倒地,小臂抵着地面,埋头喘着粗气,神色无比地憔悴。“呼哧……呼哧……”他的力气已经消耗殆尽,积郁的不爽也烟消云散。诺海确实是拼尽全力在应战,这是一场不留遗憾的胜负。更何况,苍狼果然仍旧是自己的好兄弟。足够勇猛,足够坦诚。但另一方面,因为他在旅途中几乎未尝败绩,他开始好奇诺海的那个“要求”是什么了——而诺海脸上竟然浮现出类似于坏笑的表情。虎晨不禁再次怀疑自己是否看走了眼。

  

   诺海俯身,右手搭在膝盖上,注视着这只“小猫咪”——他的肌体热汗涔涔,那晶莹水体闪耀着鲜活无比的年轻感。这家伙的抗争心和好胜心接连被挫败感所笼罩,现在是占据他最好的时机。

  

   期待已久的时刻终于到来,草原神使的心间宛如有欲望精灵在舞蹈,他的浑身上下因为有些跃跃欲试而显得狂躁。面前的这幅任人宰割的躯体实在是太过于迷人,狼的心灵里有无数的情感碰撞着。他理所应当该去享用猎物,亦或者,让这位作为猎物挚友彻底沉浸在迷幻当中。

  

   诺海选择脱下自己的靴子。战斗过后,雄狼脚板底为这个兽皮短靴附着一阵湿热。靴子里温暖极了,甚至充满了一股只属于这头苍狼的浓重味道。这只靴子就这样,缓缓地倒扣在疲惫无比的虎兽人的面颊上——先让他熟悉自己的气味吧。

  

   “唔!”虎晨猛然睁开眼睛。他想挣扎,但没有多余的力气。他只能晃着脖子,抵抗这只让人感到糟糕的味道。诺海,好兄弟,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而宛如狩猎当中的苍狼再放低自己的身姿,狼嘴靠近虎晨的耳朵,轻柔地吹一口气,说道:“我的要求这才要开始,虎晨,你是个硬汉,不会在这种关头畏缩赖账的对吧。”果然,说完这句话后,虎晨有那么一刹那愣住了,动作停滞,想要挣扎的手指关节也僵硬、停滞了一下——诺海看得出来,这头老虎内心里的羞耻心、道德感与自己强大的男子气概之间确实是纠结了一番。

  

   可是没等虎晨那反应迟缓的脑袋再多犹豫的时间,这只饥饿已久的苍狼早就等不下去了。狼脚指头颤动了一下,他必须要释放些出来。于是他那汗味浓重的狼足,径直踩在虎晨那结实的腹肌上摩挲。

  

   “唔!”虎晨的喉咙振动了一下,但是无法喊出来。因为口鼻处,那靴子里浓重的味道让他几乎无法吸入新鲜的空气,他只能这样无助的轻哼来表达自己的不适。

  

   那只肉垫质感粗糙的狼脚爪,就这样肆无忌惮地在这隆起的腹肌上驰骋。真是舒服,虎兽人那来自远海的成熟肌体,现在正听话地在自己足下任人动手动脚,它冒着汗珠,小腹从而更加顺滑。诺海的内心也逐渐火热了起来,感觉湿湿的,温温的。虎晨这个阳刚好战的小伙,因为战败后那不甘的躯体竟能分泌出如此甜美的糖浆,诺海的心脏颤动了。他知道自己正在逾矩,草原神使的灵魂开始慢慢陶醉于此,他渴求更多这样的甜蜜。

  

   诺海他需要再让战败的虎兽人接受自己更多的馈赠,只有这样,自己才能从他身上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那只厚重的狼足开始顺着湿漉漉的虎兽人皮肤,继续探寻般地游走。虎晨的胸膛鼓胀,它刚经历过一场大战,又因为被迫呼吸着满是雄臭味的空气,于是胸腔显得无比虚弱。狼兽人,脚爪的肉垫轻轻按压猛虎的胸大肌,感受那反弹而来的松垮力量。还有胸脯的那娇嫩的两点,肉肉的,周围的毛发细微卷曲,晶莹的汗滴就像是清晨牧草上闪耀着的露水一样可爱,狼脚爪拨弄此处,让那乳粒在这被折磨的浪潮中,感受被触动的快感。

  

   “唔嗯嗯……嗯嗯……”老虎开始发出连绵不绝的呻吟。此时,雄狼脚爪已经玩腻了雄兽人的双乳,向下行进而去。它撩开了虎兽人更加私密的位置。那短短窄窄的,搏克斗士战斗时庇体的短裤。

  

   诺海他凝望着这块地方。这是这位勇猛虎兽人仅有的“战甲护具”,只需要轻轻抹除,就相当于已经彻底把身体拿下了。虎晨,已经是我的所有物了。诺海呼出一口气,果断地将对方的布裤轻而易举地褪下,布料剐蹭着他的大腿根部,捋出毛发里的水分来,这光景让诺海心痒难耐。在那狭窄幽深之处,洁白的虎毛丛丛密布,一根红润的肉棍闪耀着憔悴的汗光,毫无准备地暴露在空气中。狼瞳留意此处,欣赏着和它主人同样虚弱还未打起精神的根部,“很好,尺寸不错。”狼笑得不怀好意,脚拇指翻起它,褪下一点点肉皮,由内而外地欣赏那饱满的嫩红。

  

   虎晨支支吾吾地说:“兄弟……请停下来……别这样……呃!”苍狼兽人没给虎兽人说完话的机会,脚爪一压,虎根就被撑起来,弯曲而去,“兄弟,兄弟……听……听我说啊!……”虎晨说话的时候,暖和的眼泪在眼眶里面滚动,他的臂膀在发着抖,小腹想卷起身体起来但是没有力气,他那不争气的肉棒感受到一股搔痒,瞬间伸展开来。可恶,这是怎么了,甚至马眼里还冒出什么东西了……

  

   “虎晨的小家伙,流出来了什么东西呢。”

  

   “呃啊!……我没有!……”

  

   诺海的笑容充满戏谑。他看着这位刚强的青年因私处暴露而表现出从未见过的害羞,决定再玩弄他一下。“量还不少。我的脚上现在可全是这个,嚯,‘热血斗士的精血’,对不对?尝尝看,这是‘你的味道’噢。”虎根冒出的粘稠的水沾上狼的脚指甲,以及那脚趾的细缝,现在,诺海提起脚,将这浓液送进虎晨的张开的嘴巴去。他听到了“唔唔唔唔啊”的哀嚎。

  

   自己在干什么,为什么身体会分泌出这种液体,而且为什么还要吃下肚去……虎晨听到了难以违抗的声音——“舔下去。这是命令!”

  

   虎晨的面容显得无比苍白,眼睛撑开着,望着自己这位“好兄弟”。诺海也在居高而下地注视着自己的双目,那无比认真的金色眼瞳中映照出自己狼狈的身影,让人甚至不敢与他对视。“唔……”虎晨的那柔软舌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卷起来,去包裹诺海脚指头,攫取上面所有的味道。虎晨尝到的一瞬间后,身体快速地抖动。酸味、涩味、苦味,全部涌来,可恶啊,诺海他为什么要对我这样,招待也好,谈天也好,难道他并不是出于善意,而是从一开始就打着玩弄我的算盘吗?现在才察觉到这一切或许为时已晚。但还未等他细想,便发觉自己的双腿被两条粗壮的手臂抬起。

  

   “啊啊啊!”老虎身躯暴起了,“你……在干什么!……”

  

   “我在享用战败者的肉体。还需要让我再继续提醒你吗?你已经输给我了。” 狼兽人打量着猛虎那肉感十足的屁股。皮毛洁白光滑,后穴似乎没有被开发过,紧紧闭合着。

  

   “唔!……”老虎精神力仿佛又因此碎裂了一阵。他输了,是的,曾经无比高涨的信心和干劲,被眼前这个人狠狠踩在脚下。

  

   “放松些,不然容易受伤哦。”诺海笑了一下,再次伸出脚,脚趾有些唐突地,探入老虎的后穴,去发掘那幽暗里的神秘——他一边感受着对方肛壁的软和柔软与舒适,一边缓缓扩张着。与虎兽人的阳刚坚韧相反,这里意外地阴柔。肛门的肉壁紧紧挤着狼脚趾,真是舒服极了。

  

   “拜托、兄弟你……请你不要碰后面……感觉好奇怪……唔唔……”老虎从未尝过这种滋味,他的耳朵没有丝毫韧劲地贴在地面上。他哽咽着,喉咙吞着满是靴子味道的口水,明明体力已经开始恢复,但忽然又浑身脱力。

  

   诺海慢慢抚摸这个老虎小腿肌肉,它是脱力的,肌肉线条显得很松弛,不仅如此,那老虎脚丫子也是没有任何力气,脚趾撑得很开。

  

   “无需担心,虎晨,你会慢慢喜欢的,我希望你能喜欢。”诺海仍旧专注于脚下的工作,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人猜不透他的意图。

  

   “兄弟……你在说些什么,我怎么会喜欢呢?呃!……”虎晨的眼眸忽然黑了一下,因为方才还在胯下享用自己屁股的家伙,现在站立了起来,他像是草原的石碑,遮盖住刺眼的阳光。

  

   诺海靠近虎晨,微微俯身将大手放在那毛茸茸的橘色脑袋上。并用自己的两腿之间早已茁壮挺立的巨茎,隔着兽皮和丝绸缎带,轻轻剐蹭这迷人的刚毅脸颊。

  

   “这是……”虎晨愣住了,他的脸庞能感受到那炙热的温度,那强烈的鼓动,诺海什么时候也……

  

   “给你触摸一下也未尝不可。”诺海拿起虎晨的右爪放在自己的下体上,掌心柔软的肉球让那里微微颤动了一下。

  

   唔……好硬……虎晨第一次触碰另一位雄性的小弟弟,尽管他的双脸涨红,但掌中厚实的触感却意外地让人感觉安心,让他忍不住轻轻握住那里。

  

   “不行哦,在那之前……”诺海仍旧决定想让自己爽够。

  

   他用锐利的狼爪轻松撕开了身下之人的半袖坎肩与白布裤,布料宛如脆纸般碎裂,暴露出本应是被遮盖着的虎兽人柔软躯体。这下虎晨身上,就什么都不剩了。诺海将自己的腰胯与胸脯放松,然后整个身体横跨在虎兽人的颈脖处,至此,狼兽人双臂撑着地面,将下半身这无比粗壮的东西露出来,横放在老虎的鼻尖前很近很近的地方。随后这条苍狼开始使坏了,摇晃着自己的腰腹,让自己兴奋的阳具疯狂“啪嗒啪嗒啪嗒”地抽击这个尊严全无的虎兽人战士的双颊。老虎发不出声音,虎齿张得大大的,甚至露出有些肮脏的舌苔。“……唔。”虎晨是想发出声音的,但混乱的大脑和满是雄臭的肺部让他难以发声。

  

   虎兽人的嘴巴被轻松撑开,就像是胜利者在轻描淡写地赏阅属于自己的珍宝。这里的每一刻颗虎齿,每一丝悬挂的唾液,都像是珠玉闪耀着诱人光亮。诺海的目光停顿了片刻,他为自己留段时间来欣赏这个角度的美妙之处。此罢,狼的眸子再度变得锐利:“给我好好尝尝吧。”诺海送自己的巨物进入虎兽人的嗓子眼,这一击几乎让人窒息。

  

   “呜呜呜呜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狼根冒着骚味,直接顶着老虎口腔的嘴里面,这股浓臭直接引爆了热烈的刺激感。“……唔嗯嗯!”他本能地想挣脱,但那不被允许。虎嘴被粗暴地按着,口腔又不得不容纳这根雄伟的巨物。虎晨的口水被迫顺从地洗净那阴茎上油腻汗味和皮毛味道,那是一种很原始的草原生活的糙汉味道,而耻毛赋予的是更加野蛮的滋味——是不是还会有尿液在上面啊。不,不会的,好兄弟诺海他不会那么不讲卫生的。

  

   诺海还会缓缓将自己的肉身抽出来,让虎晨得到一丝的呼吸,然后再猛冲进去,“啊嗯嗯!”在这难以抵挡的冲锋浪潮里,虎晨慢慢学乖了。他必须要好好地对待好兄弟的肉棒……也许这样,好兄弟才会放过自己……的吧。管它是什么味道,先含着吧。

  

   胯下的猛士开始油滑地嗦动了起来,老虎那并不光滑的小舌头,使得自己包皮收获了猫科动物舌苔的毛躁与油滑。“虎晨,呵,哈哈,继续……”诺海欣赏着心爱的小老虎,看着他本来暴跳如雷的虎毛慢慢缓和下来,便继续对虎晨后肩施压,让他更加沉浸在这样身体位置的乐趣之中。

  

   现在的虎晨眼球很红肿,也许他的体内被各种混乱的气味所纠结在了一起,那些都是自己好兄弟的气味。没事的,很……很好闻啊,可以忍一下的。虎兽人的利齿咧开,尽可能不伤到嘴里的狼根,口腔很配合地进行搅动,还偶尔挺起自己的颈椎,去让嘴巴更加顺利地为其服务。虎晨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什么样子,不过,一定很不堪入目吧。“……”说实话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就仅仅是输了一场比赛而已,怎么会这样。而且习惯那味道之后,被撑满口腔的感觉似乎也没那么讨厌了。尽管虎晨能感觉到对方在控制力度,但诺海的动作仍旧十分粗暴,粗实且灵活的腰部来回将自己的阳具送入抽出。

  

   也许,好兄弟他只是……忍不住了吧。他生活在这里太孤单了,他需要的仅仅是一次释放而已。虎晨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好兄弟那有些寂寥又莽撞的身躯,他自己试着开始接受这混合着粗暴与温柔的攻势,此时此刻,虎兽人的小腹向上挺去,擦碰狼那同样热意扩散的身体,借用对方的温暖催化自己的情欲。虎嘴嗦取阳具的过程变得更加顺滑,虎兽人的舌头很巧妙地“打动”着对方。

  

   “呼唔!”诺海喘着粗气,这样的快感让人无法不震撼。苍狼的颈脖一阵激灵,雄浑的尾巴在身后狂扫出阵阵尘埃。虎、虎晨,你的身体终于接纳我了吗?

  

   白浆从虎兽人的口腔涌出来,湿滑无比地缠在虎须和喉结上。“呃啊……”突然爆发的液体让虎晨有些难受。他咳嗽了一下,喷出些许精液。此罢,肉棍才缓缓从嘴巴里退了出来,使得虎晨的口腔陷入短暂的空寂,这头老虎可以稍微休息,口腔里还是满满的浓稠狼精,这感觉说实话并不舒服。

  

  

  

   而诺海坐了起来,作为草原的守护者,他百年来的孤独,仿佛在刚才那一刻荡然无存。他胸膛鼓动着,里面的气流仍然是温热的,欲望使得自己的躁动和炎热失去了掌控。诺海有些颤抖的手,心怜又隐忍地抚摸面前这头猛虎的额头,凑近去,能看到他嘴角疲乏地微笑,嘴缝里呼出自己精液的浓味。

  

   “虎晨啊,我的,我的……”苍狼兽人的喉结起伏,他的臂膀和腿肚里面像是存在着正在扩散开的热量一样,古朴的情欲蔓延。此刻这里的一切都在散发着诱人的香味,虎晨嘴中的清澈腥臊,虎晨胴体的滚滚咸涩,虎晨臂弯和腰肌的兽毛粗野,这些气味同样也在让狼身着迷,诺海的那根“粗大”现在还是十分的湿滑,他还需要源源不断地泄掉自己浩瀚的欲望。

  

  

  

   只剩最后一步了,诺海深吸一口气,以从未有过的轻柔口吻低语道:“……我不会让你受伤的。所以放轻松吧,再放松一些。”说出的这些话,仿佛如誓言一般。

  

   诺海再度抱起了虎晨的双腿,他对准这虎兽人那馥郁至极的后穴,先前有自己脚指头的撑扩下,这里就满是松垮和褶皱了。诺海慢慢地用肉棒探进去……

  

   海蓝色的狼毛,与橘黑相间斑纹的虎毛,之间仅隔着一层热汗,彼此气势汹汹地贴合。虎晨感受到的都是这条狼浑身的热度,而且自己的乳头被掐得好痒,停下来,停下来啊;别动,别动我的肉棒,那里……太敏感了,好硬啊……

  

   被撑满的后穴……好奇怪,这种被填得满满的感觉,仿佛是好兄弟他那炙热的体温全在里面牢牢蕴藏着一样……可另一方面,虎晨无论如何都没法不在意诺海的双眼,此刻,他的眼里只有自己,仿佛周围的世界已变成空白。

  

   勇敢无畏,又身强力壮的苍狼啊,我的好兄弟,是什么让你如此饥饿,如此疯狂。你不该如此这样……凌驾我。你在向我隐藏着什么,对吧?那渴求的眼光后隐藏着压抑已久的情感,是什么……“诺海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知不知道,你正在……攻占我的肉体啊……”

  

   “因为……我喜欢你。”

  

   久久梗在喉中的话语终于在这一刻脱口而出。

  

   “唔……”

  

   紧紧攥在心底的感情如同岩浆迸发,诺海捏住虎晨的下颚,强硬地吻上满口尖牙的虎嘴,将他的话生生堵回腹中。紧接着,苍狼宽大的舌头霸占了满是精液的虎口,粗暴地胡乱搅动,偶尔轻轻挑拨虎晨的舌头。虎晨瞪大的瞳孔渐渐收缩,直到闭上眼,双手攀上苍狼宽阔的后背,静静享受这深情的吻,享受被人占有的感觉。不知过了多久,苍狼终于离开了虎晨的口腔,舌尖牵出一条银色的丝线,两人轻轻喘息着,以近在咫尺的距离注视着对方的脸庞。

  

   “虎晨,作为草原的守护神,我必须永远在这里履行神的使命,尽管拥有力量,尽管受人尊敬,但却从未有人愿意和我如此亲密。直到你的出现,让我日日夜夜反反复复的平庸世界里,开始有了温度。有你相伴,我真的非常快乐……无论如何,我都会永远将你牢牢记住,感谢上天让你出现在草原,出现在我的生命中。”

  

   在这只小老虎面前,诺海吐露出埋藏已久的心声,他的眼中泛起无边无际的温柔。

  

   “虎晨,每晚想到你,心里就既痛苦又甜蜜,因为你的陪伴很愉快,更因为我明白,你总有一天会离开。就在刚才,原本我想用赌约强迫你永远留在草原,可现在不一样了。我发觉……自己早已爱上了你。你的开朗、你的正直,我的生命里都从未拥有过。我,我也想试着用我的全力去爱你,带你欣赏满是马兰花的湖畔,陪你走遍草场,我们分享彼此怀抱的热度,看你靠在我肩头,聆听我为你弹奏的马头琴……可是,我不知道这场比试的意义在哪里了,你终究会离开我。我无法因此留下你。……我明白,我都明白……所以我这么做,仅仅是……留下最后非常浓烈和滚烫的回忆……请你原谅我……”

  

   语毕。诺海的喉结动了动。他终于下定决心,要听到虎晨的亲口回答,然后,结束这一切。

  

   “虎晨,我们的赌约就此结束。你已经完成了我让你做的事情。已经……没事了。”

  

   说完后,诺海有些失神地坐立起来:“但虎晨,如果可以的话,我仍旧……希望你留在我身边啊……”

  

   空气刹那宁静下来。

  

   诺海闭上眼睛,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嘴部传来柔软的触感。他猛地睁开眼,只见虎晨轻轻吻上了自己。

  

   “都已经这么强硬地占有我了,才来征求意见吗?真是个,大混蛋呢……”虎晨漂亮的橘色毛发泛着红光。他稍稍将头扭向一方,避开苍狼的视线,踌躇着,在苍狼的沉默里,虎兽人慢慢呼出一个词。

  

   “……我的爱人……”

  

   “……”

  

   这仿佛又是神明赐予的盛大恩赐一般。诺海的面容不再失神,他惊喜,强壮的臂肌之下欣喜的血液跃然而动。诺海再次吻上了虎晨,占领了他身后的温暖。

  

   可怜的虎兽人上半身被狼身所摩擦,自己被迫遭受诺海那粗糙的狼皮,以及胡渣扎人的下巴的打磨。“哈哈哈,够啦够啦!”虎晨的虎须上全是狼的唾液,他被苍狼舔舐。之后,这位青年虎兽人身体放松,处于完全的瘫软状态中,仅有的变化,是被诺海抬起的那对下肢偶尔产生的一次次战栗。他还在咧着笑脸,老虎与生俱来的好看皮毛纹路在此刻细微地颤动,一切都已经无关紧要了,因为自己也找到了漫长旅途的归宿。

  

   一直以来,虎晨也同样在不断寻觅,寻觅能让自己心安之处。尽管冒险令人兴奋,但身处不断变化的风景、往来不息的人流中,那些繁华和喧嚣明明近在咫尺,仿佛已经攥在掌心,但当清晨睁开双眼,身旁却仍旧空无一物。如今,在原始、笨拙却深沉的爱中,一切都已经得到了答案。

  

   “也许,在我第一次和你搭话开始,我已经忘不掉诺海你了。哈哈。”诺海那不善言辞,却又努力回答的样子、安静倾听的样子、用尽全力把我摔倒在地的样子,这是虎晨旅行的笔录里最高大又阳刚的影子。谢谢你啊诺海,在陌生的土地、无垠的翠绿色疆界中,你是第一个接纳我,让我第一次体验到了温暖和依靠的人。或许我,也在不知不觉中……

  

   虎晨感受到一些东西喷射在体内,然后意识就慢慢消散而去。他的两条小腿被慢慢地放下来,身体在平地上舒展地躺好,无论是身体的外部还是内部,都因为自己的爱人而变得湿漉漉的,虎毛也黏糊得不行。他必须要休息了,即便是休息一会儿也是可以的,他要回复力气。“……”嘴巴张开,鼾声悠悠回响,淡掉的狼精还在牙尖上往下滴。

  

   朦胧中,虎晨感觉到,谁在他僵硬的额头上,轻轻舔舐、亲了一口。

  

  

  

   草原的太阳再度升起了。

  

   首先醒的是诺海。他翻身,看到的是身侧躺着的虎兽人。

  

   虎晨粗实的胳膊枕着自己脑袋,虎须就像是初夏等待雨水的草木一样垂落在两侧。他的面颊花纹宛若流云的痕迹,眉心的弦月形斑纹弧度优美,脸侧的虎纹为他的颧骨勾出十足的硬实和粗犷。足以让诺海用全部生命去欣赏。

  

   “……”诺海艰难地吞下一口唾沫。细长的狼爪子伸了出去,在虎兽人那柔软的额头处停下,为其捋顺那丝滑的毛发。这块地方很松软,苍狼感受到自己爱人放下防备的信任感。虎兽人的耳朵动了一下,里面短短的茸毛也悠哉悠哉地摇摆。他醒了,梦境有了一个美好的收尾。

  

   “呼?”虎晨睁开眼睛,苍翠深蓝的兽瞳宛如宝石,这双眸子没有为自己的外形增添几分粗暴或是蛮横,反而赋予了这头猛虎十足的温柔。温柔到遭到对方阵阵搓揉,也不会生气,只是报之一笑,“你醒了啊?”

  

   诺海回答:“嗯。”

  

   虎晨“嘿嘿”了一声,将身体仰面躺好,双手继续垫着脑袋,望着帐外片缕的白云:“我啊,又睡了一个,非——常舒服的好觉!”

  

   宛如做梦一般。诺海看着自己心爱的小老虎挺起小腹,痛快地舒展身体,尾巴直起来,眯眼睛伸了个懒腰。虎晨对于自己这“遭遇”表现出非常自然的态度,这让诺海有些顾虑。于是乎,这只苍狼犹豫了一阵,还是说出来了:“虎晨……你……本来你可以继续环游世界,领略更加多的国度与领地。你也许不该为了我,永远留在草原。”

  

   “嗯?”

  

   虎兽人望过来,他挠着自己的脑袋,半天崩不出一个词语,最后,他擦了擦自己的鼻尖,说出这样的话:“啊,我这没事的哦。我现在的恋人可是草原的神明!哈哈,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新体验啊。”虎晨拍着自己爱人的肩膀,并露出一个无比闪耀的眨眼。他表现出的豁达和爽朗远超诺海的预料。

  

   “……啊。”

  

   “没事的,好兄弟……啊不,哈哈,我的老公。嘿嘿,能够来到这里,听赏这里的牧歌,品尝新鲜的羊肉和羊奶,以及遇到了你。这都是我这辈子的福分。”

  

   “……”

  

   “我没有任何不甘,相反,我此刻非常的幸福。”虎晨眯着眼睛,笑起来时,小虎牙会稍微勾出来一些,异常可爱朴实,“我爱你。”

  

   苍狼的内心再度被击中,灵魂被对方吸引而去。诺海翻身过去,靠近自己的爱人,他的狼嘴没有半丝犹豫地,接上了那头猛虎的口腔。他们开始了亲吻。“唔,唔。”狼感受着对方舌头在油滑地动。随后,彼此的舌头轻轻地贴在一起,然后在幽暗的空间里四处掠过。诺海尝到了老虎獠牙的一些柔软咸涩,可以把那理解为浩瀚无垠的海洋,虎晨来自于那里。虎晨的胸怀包容一切生命,也包容诺海的全部。

  

   “……我也、爱你。我的,小老虎……”诺海有些紧张,语调低沉到难以辨认,然而仍然艰难地吐露出了话语。

  

   啊,自己的选择果然没有错。不过,如果你仍旧想出去旅行,我会允许的。因为我还想听你讲更多旅途的经历。到那时,我会将心爱之物指套在你的左手无名指上,保佑你一路平安。诺海想道。

  

   虎晨一手怀抱着自己的爱人,一手抓着狼的手掌,他们的骨骼分享着些许颤抖和热汗。虎晨的嘴巴也在奋力从自己爱人的口腔里攫取回一些爱水。他哼着“唔啊”的声音,鼻腔简单地交换了彼此的鼻息,继续深深吻下去,囊获更多只属于苍狼诺海的草原硬汉味道。只有诺海有这样的味道。粗犷,又生生不息的自然力量。“嘿嘿,嘿,真好啊。诺海。”

  

   苍狼与猛虎拥抱着,双臂感受着彼此皮毛之下的温暖和心跳。就像是草原上盛传的不老传说——热烈的情感抵御住了如雪山般坚不可摧的命运安排,伟大的神灵继续保佑着这片苍茫的大地。而这个传说,也使人继续去相信永恒。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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